会儿鄙薄乐迩自不量力,一会儿为那还不及凯旋的英雄歌功颂德,一会儿又痛斥苍天无眼……嘈嘈杂杂,起起伏伏,顷刻间便淹没了李仲川那焦心的呼唤。
白玉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团暗涌的黑,整个人沉浮在这些或高亢或低迷,或笃定或仓皇的声音里,突然也混乱如一片被卷入旋涡的浮萍,脑中轰然乱响,四肢一片冰冷。
天堑那边,金戈声还在,一声胜一声激越,一次较一次迅疾。墙壁坍塌的轰响,乐迩入魔般狰狞的狂笑,密针一般掺杂在悲咽的风中。
白玉抓住崖边一块被霜雪覆盖的巉岩,极力镇定:“多久了?”
问的是战况持续至此,已有多久。
闻人鹤面色凝重:“发现时只是亥时,到眼下,已三个多时辰了……”
白玉绷紧双腮,满脑子回荡着“三个多时辰”,突突乱作的心跳愈发混乱。
乐迩被困西峰一月有余,纵然侥幸不死,也绝无可能和陈丑奴、李兰泽抗衡如此之久……难道他二人登峰前便有遭不测,譬如触动西峰机关,不慎中招?……
白玉思绪纷纷,再开口时,声音已抖:“乐迩强弩末矢,怎么可能与他二人对峙这么久?”
闻人鹤一脸愁云惨雾,欲言又止,便在这时,白玉耳畔落下一个极冷极低的声音:“不是三个。”
白玉震了震,掉头去看,暗影处,一名老妇佝偻而坐,鬓发花白,形容枯槁,一双眸子沉如两团旋涡,竟是赵弗。
“什么不是三个……”白玉蹙眉,回味过来后,睁大双眼看回西峰。
风势渐弱,被掩埋的金戈之声骤然暴起,数道尖啸划破苍穹,白玉竖耳分辨,霎时神魂俱惊。
这一次的交锋声,再明显不过。
不是三个人,而是四个人。
不是二对一,而是……
白玉手足发寒,险些跌坐在地,小丫鬟忙把她扶住,与此同时,一串仓皇的马蹄声自后奔来,有人叫道:“闪开,闪开!百草司急报!”
汹涌人流被迫分开一条小径,一人自黑暗中冲将上前,单膝跪下道:“二位夫人,百草司侍女急报,金司主下落不明,其闭关所处的居室内并无勾魂草解药,反倒有先前她为乐迩制作熏香时留下的香膏!”
白玉五雷轰顶,边上赵弗眼神阴鸷,怒极反笑:“我就说,那贱人当初为何非要以我儿的血入药……”
前一刻还滚烫如沸水的人潮顷刻间鸦默雀静,赵弗在这片死寂中站起身来,淬毒目光环视周遭,一笑之后,放声暴喝:“封锁百草司——所有值守西峰之人,杀无赦——”
话声未毕,峰外回音杳杳,面前人群失神片刻,蓦然惊声大作,抓人的、逃窜的、求饶的……乱成一团。
白玉心胆俱寒,怔怔望着西峰深处,整个人如堕入冰窖。
金枝不在百草司内闭关炼药,那在何处……
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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