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的脸上蠕动。较之有俄国血统的于锦铭,于锦城略矮些。他先天心脏有疾,时常走不动道,故而学洋人的模样,手中常擎一根文明杖,全当拐杖用。
见弟弟出来,于锦铭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。于锦铭点头,两人走出公馆的大门,于锦铭觉出有人尾随,于锦城压下声,嘱咐他不要声张。两人一路往山下走,聊了一些南京的事,中统、剿匪、特务、告密……诸如此类。
聊到最后,于锦城停下脚步,道:“锦铭,你是个男人,要为很多事考虑。”
这话说得相当露骨,于锦铭没吭声,转头望向另一侧的树林。
深秋已至,一路层林尽染,黄叶转红,恰如金箔纸上渗出了滚热的鲜血。
突得,公寓楼下传来一声汽车嘹亮的鸣笛,他如梦方醒,默默将烟放回原处。
到了夜里,估摸七八点钟的光景,贺常君回公寓。
他进门,屋里黑黢黢的,一开灯,吓一大跳。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怎么不开灯。”贺常君道。
“下午回来的,四五点差不多。”门口正对一扇绿玻璃窗,于锦铭坐在一把西式的咖色扶手椅上,靠垫被红棕色的皮革包裹。椅子紧靠墙壁,墙壁又极高,阴影重重压下,在他的沦落分明的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一道分界线。
“吃过饭没?”贺常君放下随身携带的皮包,又问。“要不一起出去吃?我请客。”
“行,”于锦铭虽这么说,却没动。贺常君走到圆桌旁,整理起那一摞新书。“伯父身体怎么样?”
“好多了,”于锦铭说着,弹出一根香烟,衔在嘴里,“要抽烟吗?”
贺常君狐疑地望他一眼,“你傻了?我不抽烟。”
于锦铭不答话。他摁下打火机,凑近晃动的火苗,将香烟点燃。
“于锦城跟你讲什么了?看你那一脸死样。”贺常君问。“让你回南京?”
“没,他就是训了我一顿。”于锦铭淡淡道,“对了,杨先生今年放出来了。”
“谁?”
“先前上海调查科的特派员。不记得了?你是受他引荐,才成了社会局局长的私人医生。上回在谭姐的麻将局,那个叫谢弘祖的家伙还提过。”于锦铭笑了下,站起来,影子长长地拉出去,贺常君低头看,恍如虫群爬到了脚底。
“记得。”贺常君的嗓音忽而干瘪。
“我哥同我说,去年四月份,中统捉到了一条大鱼,供出了不少情报。中统的陈先生本想靠他捉到周少山,但对面下手更快,灭了叛徒全家,仅留两个年幼的孩子。”于锦铭说着,缓缓走到贺常君身侧。“后来这个叛徒指认了不少潜伏在高层的间谍,其中就有调查科的杨先生。万幸,由于证据不足,再加杨先生风评很好,深得徐科长的信任,这才给放了出来。”
“那挺好,”贺常君后退半步,望向于锦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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