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第一篇 13.一种恐惧_沧浪之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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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足够的勇气去尽那一份天然的责任,属于角色的责任。良知和责任感是知识分子在人格上的自我命名,这是很久以来在我心中回荡着的一句话,我甚至想到要把它作为人生的座右铭,它使我有了一点血性之勇。可是一旦面对现实,这句话的说服力就不那么充分了。现实毕竟是现实,它早就为人们预设了推卸的理由,只要稍稍退一步,就退到了那些理由的荫庇之下,于是心头就安妥下来。可是我又问自己,原则如果可能因个人的理由而变通,就不是原则。沉默不仅是对良知的压抑,简直就是对自尊心的挑战。我感到了内心的屈辱,自己与“猪人狗人”们实在也没有两样,以动物性的适生方式活着而已。我察觉到深心有一种难以克服的恐惧,它与那种力量一样神秘而难以描述。细想之后这是失去了身份的恐惧,我是知识分子,我不说话那还能指望谁来说话?我沉默着那我又是谁?我在焦虑中犹豫了很久。犹豫之后我还是决定了放弃,这使我降低了对自己的自我评价。原来,我内心的优越感并没有充分的理由。

  可一段时间以后,马厅长在全厅职工会议上的一次讲话又激发了我内心的冲动。在那次会上马厅长批评了审计处的汤处长。审计处一位会计对省人民医院翻修工程的审计提出了不同意见,汤处长就安排她当出纳去了。马厅长在会上说:“卫生厅有没有不能听不同意见的干部?别的地方我管不了,在卫生厅要有一条上下沟通的渠道,形成对话。你坐在位子上,要让人家口报心服,那才是水平。让人家说话,天不会塌下来。自己也不会垮台。不让人家说话,天就会塌下来,自己也免不了要垮台。”汤处长的职位,果然就免掉了。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震动,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把领导的胸怀看得太狭小了?

  于是我想找个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,我有了那点勇气。失去身份的恐惧和焦虑折磨着我,我必须开口说话。没有身份就没有原则,也没有责任,那太可怕了。作为一个小人物我没有身体的自由,上班时去一下对面的办公室也不可以。但我还是应该坚守心灵的自由,这比身体的自由还重要。我必须开口说话。在又一次党支的民主生活会上,在别人都发言之后,我觉得那些发言都不痛不痒不过瘾,空空泛泛,连皮毛也没触及到。于是我说:“我有些想法,不知该不该说?”马厅长鼓励地望着我点头,见我还犹豫就说:“我还是那句话,让人家说话,天不会塌下来。”于是我就说了,先说到去宾馆起草文件,再说到小轿车,把帐都细算了,最后以医务工作者的人道情怀作结,我觉得自己分寸把握还算好,光说事情,没提到任何人。说完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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